蔣長揚回過頭,詫異地看向這個臉色潮紅,雙眸閃閃發光的小女孩,只一眼,他就確認自己絕對不認識。他看向:「請問這是?」
牡丹還未開口,雪娘就擠開她,走上前去挨著蔣長揚站著,眼巴巴地抬眼望著他,聲音清脆地道:「我姓黃,叫雪娘。是何姐姐的好朋友!」
小女孩到自己崇拜的人時的表現果然古今中外皆同。為了滿足雪娘對蔣長揚的好奇心和崇拜感,牡丹微微一笑,往旁讓了幾步。
蔣長揚不露聲色地退了一步,認真地朝雪娘抱了抱拳,溫和地笑道:「黃娘好。」
雪娘非常不喜歡他這樣正式而生疏的稱呼,又往前上了一步,沒有還禮,而是認真地看著他道:「你客氣啦,大都叫我雪娘的。」言下之意是讓蔣長揚也這樣叫她。
蔣長揚微微一笑,並不言語,只往旁邊又讓了一步。
付媽媽臉色大變,第一次見面就要一個陌生男人這樣叫自己,雪娘真是不懂事了。知道的,會說她嬌憨天真不懂事,不知道的,就要說她輕浮不自尊。這位蔣公,她雖然不知道他的確切身份,但他上次飛馬擊錢的時候,她也在場,曉得不會是普通人,雪娘如此作為,只怕是要被人背後恥笑。
付媽媽正在思考怎麼不叫雪娘再說出傻話來丟人的時候,雪娘又崇拜地望著蔣長揚道:「你認不得我,我卻是早就認得你了的。上次你飛馬擊錢,我就在一旁看著,還專門讓人去撿了你擊進球門的那枚錢來瞧,你可真厲害,我就沒見過誰這麼厲害的,我也想要有這樣的本領,你可不可以……」
付媽媽越聽越冒冷汗,當下上前重重地扯了雪娘的袖一把,重重喊了一聲:「雪娘!」雪娘不懂事,她卻是想得到,蔣長揚上次送牡丹肩輿,這次又主動過來和牡丹招呼,分明就是想和牡丹說話,雪娘這樣不知輕重地糾纏下去,是要惹人生厭了,她不能叫雪娘惹出笑話來。
雪娘被付媽媽打斷話頭,沒好氣地回頭低聲嘟囔道:「又怎麼啦?媽媽你又要什麼?」
當著眾人,付媽媽也不好明著勸她,只笑道:「您剛才不是想去踏歌么?趁早去吧,蔣公大概是有正事要你何姐姐說呢。」接著給雪娘的丫頭使了個眼色,讓那兩個丫頭將她拉去踏歌。雪娘先前不舍也不喜,但到底人年輕,被拽著跳了兩圈後,也就跟著繼續往下跳,只是頻頻回頭看向蔣長揚和牡丹。
付媽媽上前對蔣長揚行了個禮,陪笑道:「蔣公,真是對不起,我家小娘不懂事,又是自小跟著我們老爺長在軍中,說話不知天高地厚,慣常直來直去,只當外面的人都和家中一樣親切,不是兄長就是姐妹,實在是讓您見笑了。」
付媽媽這話說得漂亮,不光把雪娘的性格脾氣解釋了,還將她適才衝動的行為掛靠上了對兄長的敬重之情。牡丹也笑道:「雪娘就是這個性,天真活潑,直性得很。」
蔣長揚不在意地擺擺手:「媽媽多慮了,沒有的事。我也算是長在軍中,軍中女多是這種性格,黃娘的性很是直爽。敢問府上是?」
付媽媽見他的表情並沒有鄙薄或者敷衍的意思,這才帶了幾分驕傲地笑道:「我家老爺是黃敬。」
蔣長揚只一聽名字,就曉得是誰,便笑道:「原來是黃將軍。」誇讚了黃將軍幾句後,見付媽媽的神情自在了,方回頭望著牡丹用大家都能聽見的聲音道:「我記得上次你和福緣和尚說找不到好石頭,不知如今可找到了?」
牡丹笑道:「只找到了一些湖石。還算勉強入得眼吧,這些石頭貴不為其說,還可遇不可求。匆忙之間想找到滿意的,實在是不容易。」
蔣長揚沉默片刻,忽然道:「我有個朋友早年喜歡闖南走北,收集了很多奇石,剛好他家裡有些不順意,急著要用錢,要出讓大部分的石頭,假如你願意,我便做個中人,領你去他那裡看看如何?價錢絕對不會比外面的貴,石頭也是好石頭,不會上當受騙。」
牡丹「啊」了一聲,笑道:「真的?竟有這樣的好事?」假如是真的,她可真是喜歡遇到蔣長揚啦,每次遇到他總有好事情。
蔣長揚見她滿臉歡喜之情,忍不住微微一笑:「自是真的。」
牡丹心想反正都是做的買賣,是打的金錢交道,也沒誰欠誰多大的人情,便應了:「那就先謝您啦。」
蔣長揚道:「你不用謝我,他急需用錢,可這是石頭,不是金銀細軟,沒那麼合適的買家。喜歡的,未必能拿出那麼多錢來,有錢的,未必喜歡需要。我也是私心,想幫他一把,也就趁機在你這裡討個人情。」他頓了頓,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只要你別懷我聯著旁人賺你的錢就好。」
牡丹聽他這樣說,越發沒有心理負擔:「怎麼會?蔣公可不是缺那幾個錢的人。我每次遇到你,總能遇到好事兒。」她不知不覺地就將「您」換成了「你」
蔣長揚飛速掃了她一眼,垂眸盯著黃渠里的月亮倒影,悶笑了兩聲,道:「果真如此么?那不妨多遇幾次。」
牡丹哈哈笑起來:「長此以往,多遇幾次我就要萬事順意,發大財了。」她裝模作樣地沖蔣長揚行了個禮,一本正經地道,「敢問蔣公,下次出行走哪條?也好讓小女再去沾沾好運,發點小財則個。」
蔣長揚一愣,隨即開心地笑起來,然後一本正經地看著牡丹道:「我後日要回城,敢問娘可否願意一起去看奇石?若是果真發了財,記得給在下抽成,也叫在下發點小財則個。」
牡丹一笑:「給錢俗,不如多給你兩株牡丹,你自家換錢去。」說話間,對上蔣長揚黑亮的眼睛,她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暗道自己剛才的舉止會不會讓人覺得輕浮了?便偏過了頭,看向歡樂的人群,換了話題道:「他們又又跳,從月亮初上一直到月下中天,果然是需要好體力的。」
蔣長揚見她把眼睛撇開了,不動聲色地收回眼神,笑道:「我年少之時,陽春月里,曾經和朋友一起連接天徹夜踏歌,卻也不怎麼累。」
此時踏歌聲又變成了另外一:「天上月,望似一團銀。夜久更闌風漸緊,為奴吹散月邊雲,照見負心人。」雪娘在人群中跳著,跳著,看到蔣長揚和牡丹說笑甚歡,彷彿是越談越投機的樣,又聽到這歌,突然眼角鼻都酸了起來,她說不出自己具體是一種什麼感覺,就是覺得非常不舒服。於是她猛地摔開身邊丫鬟的手,向牡丹衝過去,將牡丹從蔣長揚身邊扯開往前走,喊道:「何姐姐,別光站著,也來一起跳。」
牡丹還沒反應過來,已被雪娘拉著往前走了幾步,她用力站住了,笑道:「好雪娘,你饒了我罷,我真不會跳。進去大家都在跳,就我一個人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多彆扭呀。」
雪娘焦躁地道:「簡單得很,一看就會的,誰不是這樣過來的,你怕什麼?」
牡丹從雪娘的臉上看到了一種陌生的神情,她彷彿是在生自己的氣,又彷彿不是,難道是因為付媽媽不許她和蔣長揚說話的緣故?牡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雪娘,你怎麼了?」
雪娘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有些委屈又有些尷尬,拉了牡丹的手輕聲道:「何姐姐,我……」她想說她心裡不舒服,又怕牡丹問她為什麼,只得咬住了唇,垂著頭低聲道:「反正我要你陪我跳,我一個人不好玩。」說著眼裡汪滿了淚。
牡丹見她突然變了哭臉,忙道:「好,好,我陪你跳。只是不許笑我笨。」
蔣長揚在一旁靜靜看著,忽然道:「一起跳吧,我教你。」
他沒有點牡丹的名,但所有人都知道他這話是對著牡丹說的。封大娘難得地露了點笑臉,拉了雨荷上前,鼓勵牡丹道:「既然來了便一起跳跳吧,老奴也許久沒動筋骨了。只是您不下去跳,老奴也不敢丟了您自家去。」
牡丹見大家都感興趣,自是不想成為敗興的那個人,更何況踏歌相當於一個全民性的活動,她也想跟著會,融進去。便笑道:「好,你們都教我,不許笑我。」說著去拉雪娘:「走啦,你看,大家都願意陪你呢。」
雪娘愣愣地看看牡丹,又看了看蔣長揚寬厚挺拔的背影,突然間覺得氣都喘不過來。一癟嘴就想哭,又覺得好丟臉,淚汪汪地看著牡丹道:「我又不想跳了,我要先歇歇,你們先跳。」說著將牡丹往蔣長揚身邊使勁兒一推,咬著唇哭兮兮地看著他二人。
牡丹被她推得一個踉蹌撲了出去,雨荷討厭死了任性的雪娘,正要伸手去拉牡丹,就被封大娘一把按住了手。她不解地看向封大娘,封大娘並沒有看她,而是咋呼地喊了一聲:「哎呦,丹娘小心!」一副全然沒有意料到,也來不及伸手去扶牡丹的樣。
雪娘這一下力氣非常之大,牡丹猝不及防,硬生生撞在了蔣長揚的身上,失了平衡,幾乎是狼狽地朝地上撲下去。她以為她一定要非常丟臉的摔個大馬趴,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了腰和肩膀,接著很有技巧地一拉一撥,她就站穩了。
蔣長揚飛快的將手從牡丹身上收了回去,低聲道:「沒有扭著腳吧?」
這次不像那次被蔣長揚飛馬攔腰摟上馬時,她只記住了害怕、驚恐和死裡逃生的喜悅,其他統統沒印象。牡丹這次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清清淡淡的青草味,感覺到他的呼吸將她的散發給吹得飛了起來,拂在脖上痒痒的,彷彿有一條小蟲在爬,被他碰過的地方也有點異樣。牡丹急速後退了幾步,捂著鼻淚眼汪汪的小聲道:「沒有。」
封大娘此時才將牡丹拉過去,擔憂地道:「丹娘怎麼啦?哪裡疼?」
牡丹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將袖口拭了拭淚,道:「撞著鼻了。」她的鼻撞在了蔣長揚的胸口上,痛死了,幸好沒出血。
雨荷才不管雪娘是不是客人,先就惡狠狠地瞪了雪娘一眼,付媽媽臉色難看的輕聲和雪娘說了兩句,雪娘「哇」的一聲哭起來,跑過來一把抱住牡丹,把頭埋在她的肩頭上低聲抽泣道:「何姐姐,是我不好,我沒想故意推你摔跤,你別討厭我,不理睬我了。我錯了!你打我兩下出出氣吧。」
牡丹隱約猜到了雪娘的小心思,卻被她直白的表達方式給逗得笑了,安撫地摟了摟雪娘的肩頭,將她推自己的懷裡,遞了帕過去笑道:「多大的人了呢,還這樣哭,看看,別人都在笑話了吧。我不打你,也不生你的氣,只以後別這麼任性了。我要是個年紀大點的,這一跤得摔死人。」
雪娘淚眼模糊地一掃,果見好多人好奇地看過來,蔣長揚卻是背手立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牡丹的側影。她心裡隱隱有些明白了,又是害臊又是難過,強笑著將牡丹的帕擦了擦淚,道:「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也要說話算數,今天你當著大家的面說過不生我氣的,過後你要認賬。」
牡丹認真道:「我說的話自然是認賬的。」交個朋友不容易,她自認年紀要大上這許多,是比雪娘這樣的小女孩心胸寬大,容得人的。
雪娘見她說得認真,又破涕笑了:「那我們去踏歌。我教你呀。」拉著牡丹往人群里擠,再不看蔣長揚一眼,彷彿蔣長揚與她有深仇大恨一般。
蔣長揚淡淡一笑,隨著眾人一起擠進狂歡的人群中,跟在牡丹等人不遠處,自然而然地跟上了節奏,踏歌起舞。雪娘為了彌補剛才的過失,非常耐心地教牡丹,牡丹發現果然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跳上幾圈後,雖然還說不上舞姿嫻熟優美,卻也掌握了基本的幾個動作,跳著跳著也就來了興緻,偷眼去觀察周圍的人。
她看到了一個與平時很不一樣的蔣長揚,他身上那件竹葉青的圓領缺胯袍剪裁得非常得體,將他的好身材和氣質半點不落地襯托出來。他的臉上神采飛揚,眉目生動,與女郎們的婀娜多姿相比,他舉手投足間乾淨又利落,非常有韻律感,充滿了陽剛美。
月下觀美男,越來越多的女郎齊聲唱著歌,慢慢地朝蔣長揚包圍過去,含笑間,眉目傳情,甚至有那大膽的趁在他身上摸一把,或是撞他一下。牡丹親眼看到有個二十多歲的高個女人面無表情地摸了他的屁股一把,受到侵犯的蔣長揚吃了一大驚,有些著慌,腳下一個踉蹌,亂了節拍,驚慌失措地睜大眼睛到處看,似是不明白為何這些女比他以前一起踏歌的那些更大膽。
牡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雪娘陰沉了臉,一把拖住牡丹往那邊擠,擠到了蔣長揚的身邊,將牡丹往他左邊一推,自己往他右邊一站,惡狠狠地瞪著那些大膽的女郎。那些女郎不以為意,仍然各跳各的,各唱各的,各看各的,只是不曾再亂伸手了。
蔣長揚大大鬆了一口氣,尷尬地看著牡丹笑,想說什麼終究沒說出來,腳步又恢復了先前的靈活,跟上了節奏。越跳越好,不時低聲提醒一下牡丹動作要領。跟著高手跳,牡丹鴨梨倍增,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大時期,跟著長跳舞掃舞盲的階段,因為自知不足,所以非常緊張,越想跳好越是跳不好。
她感覺到一層細毛毛汗從毛孔里鑽了出來,猶如細針一樣地刺著她的肌膚,四肢彷彿不是她自己的,又僵硬又不聽從指揮,左手左腳同出,右手右腳同出都出現了。雪娘在一旁看著,幾次想笑,但看到蔣長揚平淡安詳,絲毫不露笑意,彷彿牡丹跳的動作本來就是正確的樣,又硬生生將笑意憋了回去。
牡丹慢慢地覺得自己僵硬的手腳漸漸靈活起來了,她下意識地跟在蔣長揚的身後,模仿他的動作,跟著他一起前進後退,擰腰傾胯,拍手相合。牡丹是真的感到快樂,不管是與誰的目光碰上,她都報以一個甜美真切的笑容。蔣長揚不時偷偷看著她,又不自在地將眼神收回去。
雪娘在一旁看著,先前還想盡量擠出笑臉來,後來實在擠不出,便撅著嘴哭喪著臉,再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心情。不過她這種沮喪的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相似的情形又發生了。
月亮漸漸落下去,天色也比先前黯淡了許多,周圍一切看上去都朦朧起來,有好幾個年輕華服男簇擁著朝牡丹涌了過來。先前還只是圍在周圍張望,接著便試探著邊跳邊擠了上去。有個沖得最快的,假裝腳下一個踉蹌就朝牡丹倒過去,被蔣長揚的寬肩膀輕輕一擠,就被撞得踉蹌了幾大步,晃了幾晃才站好。
可是他們人多,又是在這樣的場合里,只要不是出格,撞撞碰碰都在合理範圍內。這個被撞飛了,還有另幾個厚著臉皮擠過來。看著這群臉皮厚的臭男人,雪娘一下找到了目標。她使勁拉了身邊的雨荷一把,示意雨荷跟自己上,呼地躥過去,將牡丹護在了身後。只要有男人不懷好意的靠過來,她就去踩人家的腳。
牡丹也狠狠一腳跺在了趁隙靠過來的一個人的腳尖上。不知是她真的過用力,還是那人趁機作亂,總之那人「嗷」的發出了一聲慘叫,抱著腳跳起了圈圈,引得眾人側目。
先前被蔣長揚撞飛的那人趁機擠過來道:「幹嘛呢?」被踩的人看向牡丹,見牡丹沒事兒似地好奇地看著他,半點虧心的表情都沒有,而蔣長揚又站在離他比較遠的地方,明顯是誣賴不上的,便指著還在那裡踩人腳的雪娘哼唧道:「她踩的。哎呦,我的腳斷了,這可怎麼好?」
雪娘才不管是誰踩的,只知道要出氣,正好有個送上門來的,自然輕易不放過,便將下巴一抬,清脆地大聲道:「登徒!你再來,我踩斷你的臭腳!」
眾人發出一陣善意的鬨笑,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為著歡樂而來的,若是因此生了閑氣可就沒意思了。大老爺兒們,和小娘計較什麼?既然敢來跳,就要想著有可能跛著腳回去。天色晚了,月亮要下去了,都散了吧!明日趕早啊。」
笛聲停了,歌聲也靜了,眾人果然真的要散了。那幾個華服青年抿嘴笑了笑,不甚在意地對著雪娘和牡丹擠了擠眼,在雨荷的罵聲出口之前,迅速撤退,四散而去。
一群女人歡笑著朝牡丹這個方向擠過來,蔣長揚心有餘悸的大步走開,片刻就將眾人甩在身後,站在場外回過頭來等牡丹等人。
那群女人從牡丹和雪娘的身邊擠過去,有個女郎低聲道:「跑得倒挺快的,可惜了,沒摸著。」雪娘聞言,氣呼呼地回頭去看到底是誰說的,牡丹卻忍不住插住腰哈哈大笑起來。那群女人也爽快,同樣嘻嘻哈哈地笑了一歇,漸漸走遠了。
鄔跛著腳找過來,大呼小叫的:「公啊,這群娘兒們真狠。我不過不小心碰了一下,就被踢了一大腳,還不解氣,又被跺了一腳,腳趾頭都斷了!冤枉死了!早知道這樣,我不如……」
蔣長揚低咳了一聲,鄔立時住了嘴,看到站在一旁的牡丹與雪娘等人,尷尬一笑,輕輕抽了抽自家的嘴,笑道:「何娘好。小人就是個粗人,您就當沒聽見吧。」
牡丹笑道:「我是什麼都沒聽見,也沒看見。」話未說完,想到鄔的螃蟹舞,忍不住又笑出了聲。
蔣長揚淡淡地道:「就你那螃蟹爬,不撞著人才怪。走吧,先送何娘她們回去。」